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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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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完成了这场戏,在看清往自己这处奔跑而来的纪珺心时,还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唇上按压着的,是纪珺心小心翼翼拿着的纸巾,耳边听着的,是纪珺心抱怨自己不该太入戏弄伤自己的絮絮叨叨……此时此刻,米红豆才真正脱出了刚才的情景设置,有了一丝真实。可同样,她心中也生出了一个疑惑。刚才那份炽烈到快要撕破自己的胸膛,奔涌而出的感情……真的是一个粉丝对偶像的热忱么?或者说,真的是一个朋友,对另一个朋友,诚挚的友谊么?

    米红豆没有细想,或者说,她没有敢细想。

    就当是一个脑残粉,对偶像无以伦比的敬爱吧!米红豆想着。反正这场戏潘导也让过了,那样的情景设置,不需要再来一次,其中的情绪,自己也……不想去条缕分析。

    于是从昨晚开始,米红豆就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因为前一世和这一世执念的叠加,才把纪珺心看得那么那么重要,这只是单纯的,友爱。一遍一遍如此告诉着自己,如同催眠一般,她觉着,这事儿,就能这么过去了。谁也不会猜到她某一刻的异样,就算是问了自己一晚上嘴上伤口还疼不疼的纪珺心,也猜不到。而自己,也很快会忘却,然后继续做一个,棒棒的脑残粉。

    可是今天这一天的日子过下来,米红豆还是察觉到了自己无法克制的异样。隔一会儿看不到纪珺心,就有些难受,到底是个什么症状!

    米红豆舔了舔嘴里的伤口,好吧,咖喱什么的,是不敢再吃了,刺激性太大。正好鸡汤转到了面前,她先给纪珺心勺了一碗,然后给自己勺了一碗。放回勺子时,米红豆有些敏感地感受到了来自于乔如柏那边儿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却没有对视过去的勇气。总觉得……害怕被乔如柏瞧出点儿什么来。事实上,米红豆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连重生都不怕被乔如柏看出来,现在是在怕她看出啥。

    清澈的鸡汤,上面只有一点点的油花。纪珺心嘴里包着个炖得软软糯糯的大栗子,冲米红豆笑了笑,勺子就往鸡汤里伸。

    “小心烫。”米红豆低声叮嘱。

    纪珺心三两下把嘴里的栗子咽了下去,然后学着米红豆压低了声音:“栗子炖得烂烂的好好吃!感觉红烧鸡的汤汁都被栗子吸收了,好鲜。”

    “好吃就多吃点,一会儿再转过来的时候,你尝尝鸡块,鸡块吸收了栗子的味道,也会变得特别香。”米红豆瞅了一眼桌上正在慢慢被人转过来的辣子鸡,“辣的……就少吃点吧。”

    两个人凑着头,低声地聊了几句,纪珺心笑着点了点头,乖巧听话的样子,像是听取并且同意了米红豆最后的建议。

    然后,米红豆就看到,当辣子鸡刚转到纪珺心伸胳膊就能夹到的那个位置时,纪珺心快狠准地伸出了筷子,夹走了一块辣子鸡。

    于是一块鸡,顺顺利利地落入了纪珺心的嘴里。当看到纪珺心那一下子亮得璀璨夺目的双眼时……米红豆心里就两个字——要完。

    果然,虽然纪珺心努力保持着夹取食物时姿势的优雅,动作的不急不躁,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一筷子又一筷子,伸向的,永远是那盘辣子鸡。

    好吧,油炸和辛辣,永远是人难以抗拒的美味,米红豆是想劝她少吃点,可看她吃得开心,又不忍心,想想至少酒店房里还有常备药箱呢,米红豆最后终究还是被纪珺心打败了。

    不过还好,转盘总是不断在转的,纪珺心吃了几块辣子鸡之后,这道菜就被转离了她的攻击范围。就在米红豆以为她又要看到纪珺心可怜巴巴的小脸时,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纪珺心毫不犹豫地夹向了刚抵达她有效攻击距离内的爆青鱼。

    瞄了两眼旁边干净利落吃掉鱼肉吐出鱼骨头的纪珺心,米红豆慢吞吞地喝了口鸡汤,不知道是该自豪自己做的每道菜纪珺心都这么赏脸呢,还是该为刚才走了却得不到小吃货一丝不舍的辣子鸡掬一把泪。

    真像小猫啊……米红豆低头吹了吹鸡汤。要是真是只小猫就好了,自己卷吧卷吧把她带回家,好吃好喝伺候着。然后……就能一直留住她了。米红豆心惊于自己突飞猛涨的占有欲,却不打算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没有关系,有些想法,只要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人前人后,自己永远都只是她忠实的粉丝……和朋友。

    重生之后的一切,对米红豆而言,太过美好。她有太多机会,去改变很多很多事情。而且……还有乔如柏这种神助攻,很多事情,已经在往好的地方改变了。曾经错过的,得到了弥补,求而不得的,近在了咫尺……米红豆心中一直有隐隐的不安,害怕这终究是梦一场,害怕这或许是自己从威亚上掉下弥留时心生的妄想……梦太美,她不想醒,不敢醒。

    一边是重生的美好,一边是害怕美好都是虚无,米红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负面情绪已经开始影响她。最突出的表现,是她在中宫独处这场戏试戏时,明知道用对纪珺心的感情来替代小皇后对皇帝的情爱不妥,还是创造了一个纪珺心离开自己的情景去感受演绎。再就是那生出的,想要独占的想法,她明知道是不对劲的,却依旧放纵了自己去想。还安慰自己,反正只是想法而已。

    饭桌上觥筹交错,米红豆那些不想为外人所知的想法,被她好好掩藏,藏到了自己都无法轻易翻出的地方。米红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让纪珺心多吃点吃好点上,当然,没忘了在纪珺心看过来的时候喝两口汤,表示自己也在吃。

    虽然开席前,米红豆就猜到,菜可能会不太够。但是她没想到,菜没得那么快。辣子鸡从纪珺心面前第四次过的时候,就只剩红色看不到金黄色了,同样的,后面次第出现的,是已经只剩一块大拇指那么大的爆鱼的盘子,被刮干净的咖喱牛腩锅,只剩一点儿汁的栗子焖鸡锅,目测只剩个底还能盛出一碗的鸡汤锅,鸡茸粟米和银鱼豆腐那两个锅子,估计都盛不出一碗来。最后,就是大概还有几粒米在盘子里的炒饭盘。

    炒饭盘和牛腩锅是被纪珺心清空的……最后几勺子炒饭和最后一点儿咖喱汁,被她旁若无人地刮了刮拌饭吃了。米红豆大概地看了一下,每个人碗里多少都还堆着点儿东西在吃,不过桌上那些剩了个底的盘子,倒是没人再动了。也是……坐在这儿的,多少都有点儿身份,吃个饭最后连盘子都舔了,未免不太好看。也就只有纪珺心……歪头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吃咖喱拌炒饭的纪珺心,米红豆笑了笑,眼中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豆腐!”

    清脆的童声唤回了米红豆差点飘远的思绪。

    抬头只见杨咩咩坐在乔如柏的怀里,一脸坚定地指向只剩了个底的银鱼豆腐羹。乔如柏面色冷静地转动了转盘,拿起了银鱼豆腐羹里的勺子,开始勺豆腐。然而……羹底只剩了点儿大家都没捞得起来的碎豆腐,又不多,乔如柏努力了几次,除了把豆腐弄得更碎了些,并没有什么进展。乔如柏还是一派冷静的模样,顶着大家关注的目光,努力地勺着豆腐,耳朵,却有些红了。

    “倒!”杨咩咩带着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用小胖爪敲了敲乔如柏的手,然后昂起头,指了指自己长大的小嘴:“啊……”

    “呵……”乔如柏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提起小砂锅,把剩下的汤羹倒进了……杨咩咩的小碗里。

    说好的冷酷冰山御姐总裁呢?米红豆简直不忍心看下去。

    “那个……锅里还有些鸡汤,我给大家煮点面。”说罢,米红豆怕大家硬撑着没吃饱说吃饱了,于是也不等人回答,就快步走出了房间。

    出了蔷薇厅,被走廊的冷风一吹,米红豆突然想到,咦,好像少了点什么。左右看看,哦,忘了把纪珺心带出来……米红豆不知道自己这希望随身携带小吃货是个什么毛病,不过她最近不太想治疗。

    米红豆起身说去煮面,大家竟十分默契的,没有一个人说出客气挽留的话。幸好米红豆很快就走了,不然看到大家因为太有默契,脸上都或多或少开始出现的尴尬,可能她的尴尬症也要跟着出现了。

    “这道银鱼豆腐羹,银鱼和豆腐都好嫩,入口即化,真是好吃。”开口打破席间突然出现的迷之尴尬的,是一向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三尺的杨涟漪。

    正被乔如柏抱着喂豆腐羹的杨咩咩,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小胖腿蹬呀蹬地,还没忘了点头附和,害的乔如柏差点没把豆腐羹撒自己身上。

    “是好吃。”潘导点头附和,“很鲜很嫩,银鱼和豆腐简直融为一体。”

    “不过为什么这银鱼豆腐羹里,明明没放葱花,却还能隐隐吃出点儿葱香,银鱼的腥味儿也被去干净了呢?”提出问题的,是干了编剧这行,越发纠结细节的潘香。

    乔如柏正喂着杨咩咩,闻言一顿,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眼见着豆腐羹就在嘴边,结果没有继续送过来!杨咩咩急吼吼地自个儿往前冲,像看准目标的小狗一样,一口叼住了勺子,把乔如柏吓了老大一跳,也不敢走神了,刚刚涌上心头的灵光一现,被眼前这只小团子完全替代了。

    “大概是放的整葱,然后上桌前捞掉的吧。”做出猜测的是潘导夫人,她转了转转盘,“你们看,从菜的味道来说,这些菜都是下过葱姜蒜的,不过现在……没有看到……”潘导夫人说着说着,看着基本上全空了的盘子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乔如柏迅速地把最后一口豆腐羹喂进了杨咩咩的嘴里,然后往桌上基本全空的碗里看。的确……都没有……“连蛋炒饭里都没放葱花啊……”乔如柏喃喃自语。

    “唔……”纪珺心迅速地咽下口中的咖喱汁拌炒饭,“蛋炒饭里放葱花,就没法吃了,光是挑葱花就得挑好久。”

    “这蛋炒饭,没有葱花,已经相当好吃了。干松,香软,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炒饭。”在目测一人只能分到一小碗炒饭的盘子,忍不住勺走了第二碗炒饭的董元年,不吝自己的夸赞,“当初在片场,我闻着她这炒饭味儿,就有点儿馋,想不到吃到了,比想象中的还要赞。”完全可以再来三百碗!

    哦,是了,纪珺心最讨厌碗里出现葱姜蒜……乔如柏的眼中有了一丝明悟,可是很快的,是更深的疑惑。

    正走向后厨的米红豆,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就快被一个小小的葱花,给卖了。

    “等会儿汤面就来了,我先给清清地方。”杨涟漪说着,轻巧地转动了一下转盘,利索地截停了那只鸡茸粟米羹的砂锅,然后,一勺子勺进了乔如柏的碗里,剩下的一勺子勺给了自己,接着把干干净净的砂锅一只,又给放回了转盘上。

    原本正在心里感叹要清地方,还有几勺子吃的就这么被浪费的人们,被杨涟漪的不要脸给惊呆了!原来她说的清清地方,不是说把这些碗盆收走,是说把菜给清掉吗?说好了饭桌上的规矩是不夹最后一口呢!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董元年,一言不发,筷子一伸,夹走了最后一块拇指大的爆青鱼,慢条斯理啃了起来。速度之快,脸皮之厚,不愧是驰骋沙场的商业大亨。

    潘导的反应也不慢,站起来抓到了所剩最为丰厚的鸡汤锅,给夫人倒了一碗,又清空了一个锅。至于孙女,哦,有夫人在的时候,孙女是什么,他不认识。

    潘导夫人有点儿脸红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分了半碗鸡汤在他碗里,至于孙女是什么,她也不认识。

    小助理闷头吃着之前偷偷夹在碗里堆起来的辣子鸡,希望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安静的她,阿门。

    动作太慢的潘香看了看栗子焖鸡锅里的汁水,又看了看空空的炒饭盘子,再看看正开心闷头吃咖喱拌饭的纪珺心,好忧伤,当想拌饭但是没有饭的时候,简直太忧伤了。

    吃得肚子滚圆,桌上的菜还剩了小半,算计着一会儿可以把菜当夜宵打包走的姜凌凌,有些机警地抬头张望了一下,咦,似乎闻到了属于同类的气息什么的,都是幻觉吧?

    不知道大桌上的人民已经混到刮碗底的份儿上了的姜凌凌,这会儿正揉着肚子,给米红豆发短信。

    米红豆还没到后厨就收到了姜凌凌的短信【嘤,是潘导告诉乔如柏她们,我们在这里聚餐的,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啊。她们在出菜之前的几分钟才到的,我已经来不及通知你了!】发件人,姜凌凌。

    切,这些事情,早就在吃饭的时候,听他们提起过了好么,马后炮。米红豆把手机放好,没给回。走了两步,第二条信息又进来了【一会儿的鸡汤面,我的那碗少面多肉!么么哒!】发件人,姜凌凌。就知道你主动承认错误必有后招,把发件人改成纪珺心,那还有的商量,米红豆哼了一声,重新把手机放好,一会儿一定做一碗没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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