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又将酒杯端起,轻啜,香醇怡人。
今晚,那人将会怎么对她?绅士般地放长线追求?以老板、富商的身份要求命令?或者使出惯用的强制手段直接将她留下?
这每一种,她又该怎么应对?
“在想什么?”黑暗里,突然传出一道阴柔的男声。
“咚!”蝴蝶吓得手一松,酒杯掉在铺了黑色丝绒的桌面上,发出闷响。
房间深处的黑暗里,缓缓转出一个男人。
在一片安静里,轮椅转动,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声,如同巨蟒出洞时地面落叶发出的声音。
他穿一件黑色衬衫,松开上面两粒纽扣,没结领带,面容极其清俊魅惑,几乎可以用颠倒众生来形容,只有狭长眼眸之上戴着的眼镜,给他整个人罩上一种阴沉、冰冷、不容侵犯的威严感。
“我……在想这这这酒真好喝。”她被他突然出现,吓得有点语无论次,结巴复萌。
他的气场太过骇人,可收可放。蛰伏的时候毫无存在感,可是,一旦出现,存在感却强烈到令人寒毛直竖。
“那为什么第一次不敢喝?”隔着一米阔的餐桌,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冷淡而尖锐地问。
“……因为……”蝴蝶心跳得厉害,急中生智“……怕不礼貌。”
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华晋功没再逼问,只是转动轮椅,驶入桌边早已为他留出的空位。
他左右手交替缓缓解开铂金袖扣,挽起衣袖,为她重新倒了一杯酒。
那慵懒娴熟的样子,竟似家居男人般闲散。
这份闲适之气立刻感染了身边的人,蝴蝶竟然情不自禁地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刚才吓着你了?来,干一杯,为你压惊。”他优雅举杯,手指细白修长。
蝴蝶微乜他一眼,扁了扁嘴巴,似乎确有些不满。
一口喝掉红酒,才觉得重新镇定了。
“华董!最近您真是费心了……”她一手横放,一手支肘,手指缓缓在下巴附近游移,样子既清纯,又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妩媚动人。
华晋功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再次为她倒了酒,“可惜,你并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只是无功受禄,难以心安。”她轻笑。
“做我的女人!这样就心安了。”他没有看她,长眸隐在镜片后面,直接说。
蝴蝶整个人愣住了,实在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做我的女人!跟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声音平静。
然而,这一次,眸中精光却直射向蝴蝶,不容逃避!
“叔叔,别吓我!”蝴蝶的心突突而跳,面上却漾起甜美笑意。“我肚子饿了,填饱之前,哪有什么心思考虑其它事情。”
“好!吃完晚餐之前,你答复我!”他手向后一扬,后面角落里有黑影晃动,原来那里还站着不止一个人。
少顷,有人上餐点。
不是侍者,而是他自己的人。
他没有问她想吃什么,而是提前直接决定了菜式。
好在,跟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一样,难吃的菜各有各有不同,而美味都是相似的。况且,她并非为吃而来,那样森冷可怕的一个人坐在对面,她手脚发凉食之无味。
房间里非常安静,暗处的人一直站着,却不曾发出半点声音。而华晋功话极少,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的。
看他的样子,恐怕从来都是别人主动找他汇报工作,没有主动与人寻找话题这种经验。
蝴蝶偷看了他几眼,没话找话,"这间餐厅的房间听说很难订到。"
整栋餐厅缓缓旋转,房间有一面朝外的玻璃墙,风景已经变换。
“不需要预订。”
“为什么?”
“这间房间长年都是华氏的。而且,这间餐厅我有股份。”
“哦,你真有钱。”她并没有掩饰她的惊叹,孩子气地瞪大眼睛。
她率真的样子反而取悦了他,唇边难得地露出一丝极浅的微笑。
恰好蝴蝶看着他,不得不承认,尽管那丝笑容极淡,却,真的好看,唇边隐隐有一处极小的米涡,仿佛冰山初融般眩目。
他一定非常少笑,前世的记忆中,哪怕在华宅,他也仅只在华晋亦面前笑过。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完全没有了阴沉森冷的表情,没有了无形间散发出的距离感和防线。
“叔叔,你笑起来真帅!”她由衷赞叹。
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过,他手中刀叉微滞留。
这是一餐比蝴蝶意想中轻松的晚餐,当他的人上来撤走餐具,送上水果和甜品的时候,蝴蝶已经吃得太饱,干脆站起来,走到那面落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