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回到现代

    张良刚步上台阶,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侯爷”

    越过张良的肩头，我的目光停在那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身上,他跪在雪地中，身姿挺拔。

    “这个人……”

    “影”

    张良接口,转过眼望了那人一眼,回头浅浅一笑：“他便是阿若熟悉的那个影！”

    “可是他曾经替亚父……”

    张良垂下眼睫，长长的黑睫好似扇子一般投影在秀气的鼻梁：“他从来只替良办事,至始至终只是听命于良！”

    只听命于张良，我愣住了，开口道：“也就是说他在亚父那里都是子房的意思，他其实是汉军的细作！”

    张良抬起头,眼神安寂平静,就是这样无声却说明了一切。

    我垂下眼睑,苦笑：“那日鸿门宴之前，我在楚营帐内下毒，耳边有人提醒我帐内有伏兵，是他吧！”

    张良不语，我继续道：“楚营宴会，子房其实都知道的，项王那杯酒内有毒，但是你却由着范增折腾，子房是想让范增以为自己得手了，其实一切依旧皆在子房掌握间，是吗？甚至连范增如此信任的影也是……”

    抬起头，影已经消失在苑内，我停了话，外面的寒雨又开始变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清雪，他只是立在木廊下，静静的望着我，雪一团团的落下，落在他的发上，斗篷上，好似一个雪中玉人。

    我呼出一口气，白茫茫的气瞬间消失在雪间，目光不自觉移往远处的苍穹：“那日彭城大战，那个在马车外禀告的人，那个不愿露面的男人是他，当我在街头茫然无措，出声引导的人也是他，对吗？”

    张良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我，眼眸好似子夜一般，虚渺深邃。

    “还有，在韩信帐外守着我的那个兵士……”

    “也是他”张良终于开口了，垂下眼眸，睫毛微颤，尔后抬起眼，静静望着我，轻声道，“阿若可怨良瞒你……”

    白乎乎的气随着他的开口，飘散开来，慢慢隐入雪花之间。

    “我……”

    话还未说完，突然手腕间发出一道强劲的光线，一点没有预兆的。我瞪大眼，抬起头。

    “阿若”

    张良万年不变的平静表情微微变色，快步走来。

    “阿若”

    “子房”

    我手忙脚乱的扯着手链，妄图将他扯掉，心内莫名觉得恐慌：“子房，子房，这个手链……”

    “阿若”

    张良快步过来，衣袍鼓风，将我拥在怀里，好似从空中飞临的仙人，我只觉得眼前耳畔衣袂翩跹。

    莫名安心了！

    “阿若，良定让你回来……”

    莫名相信了！

    “子房，我相信”

    张良的手微微收紧，光点微微散着，瞬间笼罩了全身，我闭上眼，就在我抽离这个时代之时——

    “娘亲……”

    “辟疆”

    我张开眼，失声回头，但见身后的门缓缓打开……

    眼前的画面瞬间消失，雨夜，长长的木廊，古色古香的木门，苑内流水桃花，以及那个眉目如画的男子，全都消失了。

    心，好似陨落的石头，彻底空落。

    在黑黑的空洞内漂浮了许久，突然眼前一亮，睁开眼，我又回到了当初送我去的机器里，趴在机器玻璃门上，茫然的望着机器外相互击掌的欢庆，心底荒芜一片。

    机器的门缓缓开启，我失去重心般的跌出机器，恍惚间，外面灯光闪烁，欢呼一片，穿着白大褂的人纷纷围拢过来。

    “子房……”

    我将手贴在肚上，耳边的机器运行的噪杂声音慢慢剥离，我微颤着眼睫，看着曾经遥远的面孔，导师，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却失去了他。

    一滴泪顺着眼角划过鬓角，然后没入发际，绝望的闭上眼，意识在众人的呼唤中慢慢消失。

    我回来了，为何心底却是那般空洞，见到了梦寐的人和物，为何却好似失去了整个世界，子房……

    子房……

    子房……

    子……子房……

    曾经的一切都好似梦一般，或者说现在才是一个梦。

    也许当我真正醒过来之时，却不知梦里花落知多少？

    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兜兜转转，正当我以为自己被流放到虚无之时，蓦然漆黑的眼前出现一个亮点，慢慢地，夜空，明月，桃林，清泉随着脚尖的迈动延伸开来，迅速变成了一处苑落，这是个让人熟悉的院落，熟悉的让人想要落泪。

    夜空下，水声中，琴声隐隐约约，顺着琴声，我恍然失措的找寻着。

    拐过假山，眼前是一片绚烂的梅林，梅林深处，皓月当空，一个男子一身白衣，乌发铺散，坐于梅树之下，临泉弹琴。琴前，一个圆球型青铜香炉泛着袅袅青烟，和着月下粼粼水光，如诗如画。

    琴声水色，眉色梅香，渺渺的水汽从身侧的清泉中腾出，和着桃林中淡淡的夜雾以及案前那袅袅青烟，朦朦胧胧的，让人有种闯入仙境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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