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等你这么久

    第九十一章：

    不仅是楚亦宸，宋芳华也看出来了，常武帝就是想看着自己这个无所不能的儿子，家宅不宁，后院起火。从寒王殿下进到这间屋子后，他看向这位苏侧妃的第一个眼神儿，她就知道，这个睨视天下，眼中傲无一的男人是爱这个女人的。

    刹那间，宋芳华的心就坠入了谷底。虽然早有预感，可是亲眼看到这个事实，她还是有点受不了。试问这天下间，哪个女人看到自己所爱的丈夫把深情给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还能受的了？

    没错！

    宋芳华自从认命之后，就已经爱上了楚亦宸，这样高高在上、绚烂夺目的男子，想必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抗他的魅力。路还长着呢，一时的宠爱算什么，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就算你一辈子都得了男人的心又能怎样，谁生的孩子是世子，是太子，是皇上，谁才是最后能陪着这个男人葬入皇陵的女人，才是这个男人的妻。

    可是现在不是争一时长短的时候，常武帝跟自己的儿子斗气，想看之前才让他下不来台的儿子发窘的样子顺顺气，她宋芳华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做炮灰。

    这样想明白了，本来想做空气的宋芳华不得不再次出现在楚亦宸的视线里：“启禀王爷。父亲前日传来家书，母亲身体不适，久医不愈。承蒙一位高人指点，说要想母亲大人早早痊愈，芳华的婚事务必从简，百日内礼佛祷告不能出屋。还请王爷开恩，准许芳华的一片孝心。”说着，她盈盈下拜。

    听到这些话，楚亦宸才慢慢的转过了头，把目光投向了跪地的女子。眼眸略扫，他不自觉的舒了口气：“准了，起来吧！”

    宋芳华并未起身，而是继续轻声说道：“谢王爷恩典！芳华还有一事请王爷准许！”

    “讲！”楚亦宸听着宋芳华的声音，眼睛却又看向了苏茉儿。

    宋芳华道：“芳华初入王府不敢同苏姐姐并肩，还请王爷禀明圣驾，切不可因为天一大师的预言，就乱了王府里的规矩。无论芳华是什么身份，都是王爷的女人，一切都凭王爷做主。若是因为芳华坏了王府规矩，芳华宁求一死。”

    王贵妃看着地上大义凌然、情真意切的宋芳华，不禁在心里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看来皇上交给自己任务，因为这个宋侧妃，恐怕是很难完成了。

    楚亦宸挑眉看向王贵妃道：“贵妃娘娘可听好了。”

    王贵妃笑道：“寒王府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说句对圣上不恭的话，就是放眼这后宫之内，也做不到寒王府的清静严明。”早就知道寒王的女人众多，可后院没有一个敢恃宠而骄或者独宠自大的，不得不说楚亦宸真是个有本事的。也难怪他会连自己的父皇都瞧不上，相比之下这天朝的后宫，确实是一团乌烟瘴气。

    楚亦宸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仿佛和几个女人讨论这个话题让他不厌其烦。他再次对苏茉儿说了一句：“跟我回去！”

    苏茉儿傻傻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宋芳华，还有身旁一脸看好戏的王贵妃，脑门一下下的飞起无数黑线。

    看着楚亦宸向她伸过来的手，下意识的又一次后退。楚亦宸看到苏茉儿脸上那种对自己如避蛇蝎的这种神情，顿时一下子就勃然大怒了。他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宋芳华，再看着一脸置身事外，看好戏般的苏茉儿，只觉得一团烈火在自己的头顶熊熊的燃烧。

    这个女人，她还想怎样？

    王贵妃是何等精明的人儿，看到苏茉儿跟楚亦宸的情形，便立即笑着道：“宋侧妃身份如此高贵，却难得如此深明大义。可是王爷您看，苏侧妃好像还是不高兴呢？莫非真的要让王爷把宋侧妃逐出王府，才能高兴起来？苏侧妃，你倒是说说看啊！”

    “你说的没错！若是真想让我高兴，就把寒王府后院的女人都一个不留的妥善处理了！”

    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凝固了。

    苏茉儿望着面前这三个人，缓缓的坐在了身后的位置上，拿起旁边早已经替她准备好的香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对着王贵妃道：“贵妃娘娘既然是得了皇上的口谕，那茉儿可就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了。”

    楚亦宸看着对面再也没看他一眼的小女人，手掌在袖中紧紧的攥成了拳状。

    苏茉儿道：“如果我是寒王的侧妃，又是深爱寒王殿下的女子，那我…。”

    王贵妃笑着打断苏茉儿道：“苏侧妃真是个孩子，怎么说话也是小孩子脾气，难到王爷娶了宋侧妃，你就不是王爷的侧妃了？你就不深爱王爷了？”

    苏茉儿白了一眼笑得花枝乱颤的王贵妃，沉声道：“那是当然的了！”

    王贵妃的笑容立马僵在脸上，吓得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宋芳华的头恨不得低到了地砖底下，明感的她已经嗅到了战火的气息，这种气息竟然猛烈的比边关上两军阵前的血腥味还要浓。

    楚亦宸双目嗜血，冷冷的看着苏茉儿，紧盯着她之前无比诱人的唇瓣，倒是要看看能说出什么更加诛心的话来。

    苏茉儿心里冷哼一声，尼玛本姑娘现在就已经不是楚亦宸什么人了，他小老婆早就死了，可身为一个堂堂的现代人，她不得不跟这些人说说道理，还有当着楚亦宸的面把话说明白了。

    她承认，这几天她错了，错得离谱，错得自己都要讨厌自己了。

    说完之后从此，一刀两断！

    “如果我是寒王的侧妃，并且深爱着这个男人。我自然不会允许他身边有别的女子出现，无论他是贩夫走卒，还是一国之君，我的标准都是一样的。如果他不能坐到这一点，那就不是我的夫君，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从此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他就是把这天底下的女人都娶了，我也不会过问半分。”

    苏茉儿不骄不躁，清脆的嗓音好像朗诵诗篇一般，字字句句都带着着女孩子特有的甜美音色，可听在每个人的耳中都像刀片一样犀利，寸寸割人心扉。

    楚亦宸眯起眼睛，依然有敛不起的寒光锐利的流露出来，无声的沉默让这种锐利更加骇人了。

    王贵妃好一会才稳住了情绪，唏嘘道：“苏侧妃，即便是生气有些话也不可浑说，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现在你向王爷磕头认个错，本宫自然也不会向陛下多言半个字。”这个面子还是要卖给寒王的，寒王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丢了这么大颜面，保不齐以后登基了，一样会杀了他灭口。

    苏茉儿道：“贵妃娘娘觉得茉儿说的不对？”

    “苏侧妃自然是错了，而且大错特错！自古红颜配英雄。这天下间的女子能得王爷这样的夫君，乃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再说…。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古便有娥皇女英的美谈，你这样的观点岂不是谬论，滑天下之大稽？”

    “那就是说，贵妃娘娘每日和后宫三千佳丽分享皇上一个男人，心里是无比舒坦的了？”

    王贵妃尴尬的咬了下嘴唇道：“后宫的规矩向来如此，皇上雨露均沾、后宫姐妹和平共处，这是千古不变的规矩，我心里当然无怨无悔。”

    苏茉儿呵呵一笑：“那如此说来，贵妃娘娘还这不是个正常的女人！试问如果换成了男人，可能忍受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有染？如果一夫多妻能被大家如此接受，那一妻多夫自然也应该被世人认可了？”

    “苏茉儿你狂妄大胆！女子怎么可以与男子相比？女子就应该以夫为天，安身立命于自己的一方院落里，若是与男子有染就该浸猪笼、凌迟处死。”王贵妃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一颗心砰砰的乱跳着。

    苏茉儿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狠狠的说道：“那大户之家、皇宫深处，多少无辜的幼儿死在父亲其他女人的手上，多少无辜的清白女子因为夺得了些丈夫的宠爱便被人不知不觉的害死，这些就不是大逆不道？多身为女子说些实话便是大逆不道，该浸猪笼被凌迟处死。而表面贤良淑德，其实被这些违反人性的条条框框心态扭曲了心态的女人就该一直好好活着？”

    王贵妃头上的步摇跟着她的心一起颤动。她也有过一个孩子，可还没过周天就不知不觉的被人害了性命。她也想抗争，可是皇上面对后宫之中一个个贤良淑德、无辜可怜的女人们，最后也只能作罢。她也想向苏茉儿一样指着皇上的鼻子大吼大叫，可那是大逆不道，那会是株连九族。这样想着，王贵妃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没人想着让宋芳华站起来，她跪在地上即便是再波澜不惊，也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苏侧妃是怎么想的，可是公然在寒王爷面前，挑战皇权，挑战男权，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啊！

    楚亦宸冷冷的看着苏茉儿，他想起那日她在娄烨的家中说得那番话。原来她不是仅仅替娄烨的发妻出头，也不仅仅是为了惩处娄烨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原来她心中竟然真的是这么想的？

    苏茉儿在心底笑了一下，她默默的对着原主的灵魂道：苏茉儿，刚才这些话我都是替你说的，若是我自己，其实早就跟楚亦宸没有半点关系了。之前你窝囊了一辈子，我就帮你彻底争取一个女人真正的尊严。

    如今她也知道算是彻底知道了楚亦宸是怎么想的了。她的耳边也想起来之前与他在马车上与她之间的对话。

    他那时说：“孙小宝，我来问你。孙美莲是真的想要下堂求去？”

    她说：“自然，难道子衿公子以为我表姑是在那玩儿过家家了？”

    “不是欲擒故纵？”

    “还釜底抽薪呢！我表姑可没有您这么有大智慧，她只是一个渴望和夫君日夜厮守过日子的平常妇人，说的就是字面的语言，没有那么多深意。”

    “孙宇石说得没错，假以时日或许你表姑就是一品妇人，她也舍得？”

    “一品妇人又如何？不过是一个空头衔儿而已。女人需要的又不是这个？”

    “那一国之母的后位呢？”

    “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坐上皇后位子的女人，如果遇到一个念旧情的皇上还好，若是皇上讨厌起这个皇后来，怕是她会比一般大宅子中的无辜女子死的更惨吧！”

    “妇人之仁！”

    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认可过她的观点，而她却竟然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不知不觉陷入了他布下的情网。她就像是一个猎物般，一步步走下他设置好的陷阱。而他，就像是一个王者坐在自己应有的宝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慢慢的沦陷。

    没错，寒王殿下魅力无边！

    楚亦宸若是真正的对一个女人好，几乎没有女人可以抗拒。

    可是那有怎样？

    她要的他给不了，那就一切免谈。

    苏茉儿也不理王贵妃了，而是把目光看向楚亦宸，目光坦荡。“寒王殿下！我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你再说一遍？”

    “我说，如果你不能妥善的安置了你后院一个个的女人们，我便与你再无半丝瓜葛。当日我在与你圆房之日逃走时是这个态度，如今被你捉回来依然是这个态度。我只要活着，就绝不接受自己的男人有别的女人。你能做到再来跟我谈感情，若是做不到，也休想用美男计再来迷惑本姑娘。”

    “请殿下息怒！”

    楚亦宸还没有说话，屋子里哗啦啦的便跪了一地的人。除了之前的宋芳华，还有王贵妃的四个贴身宫女，两个小太监。更有门口匆匆赶来奉命让寒王去见驾的常公公和他的两个小徒弟。众人听到苏茉儿的这番话，都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苏侧妃是逃婚不愿意跟寒王圆房才跑的。

    原来苏侧妃不仅善妒，而且还敢要挟寒王爷。

    但凡知道寒王爷名头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今天是必死无疑。

    “娄烨……”楚亦宸大吼一声。

    “下官在！”娄烨硬着头皮从外面走了进来，刚才的话他也听了满耳。跟别人心境不同的是，他有些同情自家的主子。前几日还对自己搞不定老婆嗤之以鼻，现在也尝到个中滋味了吧？

    “将苏茉儿带回逸卢的住处！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一步！”楚亦宸的声音带着金属的磨砺感，常公公身后的两个小徒弟听到后都差点尿了裤。

    “是！”娄烨上前一步，却不敢造次对着，苏茉儿恭敬有礼的道：“苏侧妃，请跟下官回去吧！”

    “楚亦宸，别给我磨磨唧唧的。要么把你的女人都妥善处理了，给她们都寻一户情投意合的好人家或者自愿送回娘家，要么现在就放我下山，在么干脆杀了我也行！”苏茉儿知道楚亦宸不会杀她，更不会遣散一院姬妾，尚不说他根本不舍得，就说堂堂的寒王爷、未来的东宫太子，他楚亦宸当着这么多人也丢不起这个面子。

    而她，也绝不想再给自己退路了。

    “看了本王还真是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待本王见过父皇，一定重重处置你。娄烨带她走！”说完，楚亦宸自己先转过了身，再也不去看苏茉儿。若是再看她一眼，恐怕他马上就要吐血而亡。

    “是！”娄烨表面上毕恭毕敬，心里却破天荒的对主子嗤笑了一声。装，装什么装，重重处置？骗的了别人，骗的了主子自己，可骗不了他。

    狠话他也说过，可最后还不是自己跪搓板？

    跪了还没用！

    苏茉儿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可是还是被楚亦宸这种大男子主义强制自由的做法气到了，只觉得一股肝火从脚底开始酝酿，真想把这屋顶直接翻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个男子的声音：“王爷，属下有重要事情禀告！”

    跪在地上的宋芳华浑身一颤，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却依旧低着头。

    只听门外风行海呵斥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沉默，然后脚步声再次想起，风行海亲自带着一名年轻侍卫走了进来。

    苏茉儿气得脸色铁青，扫了一眼进来的侍卫，很面善也是寒王府跟在楚亦宸身边的侍卫。

    侍卫见到楚亦宸跪地行礼：“叩见王爷！”

    “陈鹏？王府发生何事？”

    陈鹏道：“启禀王爷，王府确实出了大事，属下不敢耽搁，累死了三匹马总算见到王爷了！”

    楚亦宸环视了一眼屋内的人儿又看了一眼风行海，见他竟然将人放了进来，一时竟不知道王府里究竟发生何事了！

    “将！”

    “属下给王爷道喜，许夫人怀喜了！属下受太后娘娘所托，日夜兼程第一时间将喜讯告知王爷。太后懿旨，请王爷速速回京。”

    楚亦宸猛的睁大了眼睛，只觉得喉咙里一阵腥甜，真有一口血气涌了上来。

    ……

    ……。

    ……

    常武帝的御驾中，王贵妃轻轻的靠在君王的怀中，仍旧是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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