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过年礼

用双面绣绣成鸳鸯戏水的荷包在烛火下，让人爱不释手。

    连翘看着自己小姐手里的绣品唏嘘道：“小姐，这是秀给王爷的吗？真漂亮。只是王爷那样一个清傲的人，腰里恐怕不会挂这种闺阁女儿的东西吧？”

    宋芳华松松的挽着一个发髻，穿着一件家常的翠绿小袄，整个人在烛光下更显得明眸乌发，端庄秀丽。

    “王爷自然是不会挂的，所以才巴巴的绣了这个。心意送到了，以后见他不戴、随手扔在一边也不会觉得尴尬。”

    翠荷替自己的小姐抱委屈：“王爷都回府好几天了，连来芙蓉苑看一眼都没有。小姐来王府的时候，王爷不在，就一顶小轿子被抬了进来。虽说是常公公亲自送到王府里面，可毕竟没有正式被介绍给大家。”

    “闭嘴！谁再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别怪我把她打发了！”

    宋芳华震怒，两个丫头机灵一下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小姐平时很宠他们，可真发起火来，却从不手下留情。

    宋芳华冷笑道：“我说了多少次了？要想有一日在寒王府立于不败之地，最重要的就要时刻拎得清自己值个几斤几两。王府后院里那么多女人，至今没一个不怕王爷的。你以为你们家小姐现在是什么？能直接让王爷捧在手心里？我告诉你们，若是再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落到王爷手里，恐怕下场就是一个死！”

    “是！奴婢错了！”

    宋芳华拿着手里的荷包递给连翘道：“你去把这个荷包给王爷送去，王爷若是不问，就什么都别说。王爷若是问了，就是这个我给他的过年礼知道吗？”

    “知道了”连翘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荷包，转身出去。

    大约两个炷香的功夫，连翘便回来了，禀告宋芳华道：“我去的时候，周夫人正在王爷跟前回话，等了一会，许夫人的丫头来了要见王爷，被风大人打发了出去，没见到王爷。等周夫人出来的时候，便唤了我进去。见了小姐做的荷包，王爷什么也没说让放下。等我刚要走的时候，宫里来人宣皇上的圣旨，说除夕宫宴的时候，让王爷带着小姐一起去。王爷让我来跟夫人说到时准备一下，一起进宫。”

    宋芳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楚亦宸虽然没有露面，接下来荷包，就代表他正式认可了她呆在寒王府。圣上让谁和王爷一起进宫并不重要，她深知一个女人最终能依附的绝不是任何一个人，只有自己的丈夫。楚亦宸让她正式的住进这个院子，这里才能是她最终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成为他身边并肩的女人，至于过程有多漫长，有多心酸，她已经坐好了准备。

    眼下寒王府的后院看似一片平静，那是楚亦宸此刻还看似平静。

    谁沉不住气，谁就是炮灰！

    ……。

    …。

    …

    许梦歌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听着耳边玉姝的汇报：“王爷回府后就去了常夫人的院子里一次，其他人都只去给王爷请了安，就回来了！”

    玉姝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己小姐一眼，以前小姐是最受宠的一个，可是王爷回来这好几天里，竟然连请安都被免了，根本见不得王爷的面。

    “现在王爷心思都在兰庭公主身上，就是皇上赐婚的那一位都没去瞅上一眼。小姐，您还是先放宽心吧！”

    许梦歌手里的帕子都要搅碎了，站起来忍无可忍道：“我要再去见一次王爷，我就不信谁还敢拦我。”

    玉姝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拦住自己的主子，可她知道拦也拦不住。自家小姐自从送走了那几张纸后，就一直等着王爷回来。可是王爷真的回来了，可却好像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了一样。自己小姐从刚开始的沾沾自喜，到现在的惶恐不安，若是再不能亲自见到王爷，她恐怕就该被恐惧和无助折磨死了。

    王爷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说一句话，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能让一个人活活吓死。

    此时的楚亦宸正在寝殿内让风行海打理给兰庭公主送去的东西。单子上很清楚，从奇珍异宝到珍禽宠物，无一不是人间少有的好东西。可自己王爷好像还觉得不够似的，只让风行海重新开了库房，细细寻找。如此已经折腾了三回，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让主子满意。

    娄烨回到京城便自己领了军棍，回家养着去了。

    王爷雷厉风行说到做到，解了娄烨的职，不仅没说啥时让他回来，而且连俸禄都停了。

    自从离开鬼谷，自家王爷就再也美誉提过苏侧妃三个字，还是他提着脑袋斗胆问了一句是否封闭苏侧妃离府的消息，王爷不置可否外，就再也没说过关于苏侧妃的任何一句话。回到府中只说了一句封了凤凰阁后，便把整颗心都放在了兰庭公主的身上。这几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宫里，今天也是为了亲自查看给兰庭公主的年礼才这么早回来的。

    “王爷，许夫人求见！”外面有人进来禀报。

    风行海长长的松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主子的性子越来越阴晴不定了，真怕这一次再惹怒了主子，直接落得跟娄烨一个下场。

    不对！谁不知道王爷自小疼爱兰庭公主，只怕比那个只受宠不到一年的苏侧妃还要宠上几倍。若是因为兰庭公主让王爷不高兴了，只怕比娄烨的下场还要惨。

    楚亦宸半躺在矮塌上，长发洒落在靠枕上，家常的银色衣袍只用一根银色的丝绦松松的系着，脸颊较之前削瘦了不少，却越发显得冰寒冷峻。

    “不见！”

    冷冷的两个字刚刚出口，外殿便传来了女子娇柔的哭泣声，他的脸更冷了。

    许梦歌进屋看到楚亦宸的形容，登时脸颊感觉烫了一下，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参见王爷！”

    风行海识趣的退到了外面，缓缓的放下了珠帘。

    见楚亦宸不看她，也不打理她，许梦歌便知道自己之前的做法错了，以前后院女人犯错并没有什么更多的处罚，只是被王爷冷落直至忘记而已。可是她不行，没有楚亦宸的宠爱，她一定会死的。

    “王爷我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楚亦宸还是不说话，把头完全靠在了靠垫上，慵懒的闭上眼睛。

    许梦歌怕的更厉害了，跪在地上抽泣道：“我不该去凤凰阁找东西，更不该搜遍了芙蓉苑找出那些东西擅作主张的给娄侍官送去，您就原谅我吧！”

    楚亦宸还是闭着眼睛，好像没有听到匍匐在地的女人说些什么一样。这种情形，若是许梦歌聪明，就该不要继续这个话题赶紧走人。可她却偏偏咬着牙道：“王爷，苏茉儿之前，您是最喜欢歌儿的，如今难道为了这么一个心不在您身上的女人，真的不再喜欢歌儿了吗？王爷…。”

    许梦歌的话还没有说完，却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已经被楚亦宸一脚踹到了地上，只觉得嗓子内一股腥甜溢出，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楚亦宸，吓得浑身哆嗦成一团。王爷再生气也从不打女人，可是为何却偏偏打了她？

    许梦歌一直有些恃宠而骄的小任性，可并不代表她是个真正没头脑的。刚才的话迅速在脑海里盘旋了一圈，她登时明白了，从今以后王爷是不许再有任何人提起苏侧妃这三个字了。

    “来人啊，把许夫人带下去，关起来！”

    “王爷，王爷饶了梦歌吧！”

    楚亦宸额头的青筋暴了几暴，可看到桌上摆着的几张礼单，心情似乎才好了些。

    ……

    ……。

    ……

    夜里，穆晟夜醒来发现苏茉儿房间的一片黑暗，可凭借他的目力，分明还看到了屋里有星星点点的烛火。他皱了皱眉，披了衣服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无人回应，他犹豫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床上的帐子并未放下，衾被也整齐叠着，而苏茉儿穿着贴身的棉袄，披着伏贴柔顺的长发正往身后的被罗里藏着什么。

    “苏茉儿，这么晚你不睡觉，在干什么？”穆晟夜坐过去，拉过她的手攥在掌心，果然一片冰冷。地上的火盆早就熄灭了，炉子里银碳也仅剩下余温。屋子里冰冷冷的，穆晟夜的脸色马上难看起来。

    “说，你干什么呢？”穆晟夜很少跟苏茉儿发火，可这个时候也火大了，说着就去掀开某人身后的被子，把她从头到尾的裹了起来。

    苏茉儿知道躲不过从屁股底下拿出一个毛绒绒的物件来。

    穆晟夜惊悚的看着这个毛绒绒的东西，捏了捏鼻子，口气缓和了下来：“茉儿，这是什么？”

    苏茉儿笑嘻嘻的道：“我昨天上街买了一件超好看的料子，人家说叫白云缎。”

    穆晟夜点点头，可根本没法从她手里这个毛绒绒的物件与天下闻名的白云缎联系在一起。

    苏茉儿接着说道：“本来我想给你做一个袍子！买布会比较便宜。”

    穆晟夜再次点了点头。

    “可是剪来剪去就剪成了褂子！”苏茉儿挠挠头皮，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呢？”

    “然后我又剪成了背心，后来再剪背心也没了！”她会画画，可裁剪跟画画分明是两码事，她心疼了整整一天，她白花花的银子啊，“最后好好的一块云缎就只能做一个荷包了，给你的过年礼。”

    穆晟夜的眼睛顿时也瞪大了，看着手中毛绒绒的物件看了又看，突然笑了，伸出手臂将苏茉儿搂在了怀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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