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的马车穿行在行人无几的街道上,向萧府驶去。
平非卿撩开帘帐,自车中下去,正瞧得几步开外的萧府大门外也停着一架车,前一日才见过一面的萧大少爷正扶着断颜欲要上车去,转首望见他时,眸中诧异地止住动作。
平非卿心说好巧,弯唇走近道:“还真是时候,若是晚到几分,可不是就见不到上官少主了?”
眼前人被这称谓惊得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凝视他。
平非卿低笑,自然明白此人心中的不解与戒备,毕竟苏如异那个傻瓜,其实从来都没发现他这位师兄的真实身份过。
“不必衡量太多,本王无非是稍为打听了一番。若是与你为敌,便不会站在这里了。”
断颜抿唇深思,并未在一瞬之间便信了他的话,不及回应,又被身边人不着痕迹地护到身后去。
“这一大早的,是何缘故使得平王屈尊大驾?”
平非卿眉梢微动,有那么点惊异于这个人的胆子,想他昨日在谦竹阁时还将态度拿捏得不失分寸,今日相见,开口这一句便不够客气。难不成自己这一番举动,触着他最为危险之地了?
若真是如此,倒教他省下不少事来,只要断颜应了自己的话,便有人不遗余力助他完成。
平非卿笑意渐深,从怀中取出一支白玉瓷瓶,道:“洗灵丹,萧少爷知道该如何用。”这东西是御赐之物,得来不易,能克诸多奇毒,然而虽好,他留在身边几载时长,却并没有用上的时候。此次来见断颜,想着他前往之地毕竟是江湖毒门,倒不如把这东西给他,至于能否用上,便不需他再关心了。
眼前人望着递到眼前的瓷瓶,丝毫不拘礼矫情,收下后开门见山问道:“王爷来此,当不止是送此大礼吧?”
平非卿爱与聪明人说话,不会劳心劳力,也不必太过拐弯抹角,不觉轻松了些,将目光转向断颜道:“本王有一事欲求上官少主答应。当然,少主若是不肯,本王少不了要用更麻烦的方式自行处理......桦州如若彻底没了上官府,想必你再是无情,也会心生遗憾吧?”
断颜面色尽量放得平淡,声音波澜不惊问道:“王爷想要什么?”
平非卿眸色一沉,神情却仿佛在一瞬间变得柔和,道:“本王要苏如异这个人,从此以后不被人记得。不管你如何做,只要毒门的利害关系,再跟如异牵扯不上分毫,这个要求很简单吧?”
眼前人似乎有些意料之外,并未猜到他这一番话,一时沉默。平非卿只当他答应了,浅浅笑过不再多言,转身几步回马车旁去,临上车前忽然听那声音道:“这件事情,纵使你不开口,我也会如此做。”
平非卿顿足,侧回头去向他微微颔首。
心下满意,从此不会再对此人抱有怀疑之心。苏如异在毒门中时受尽排挤,能有这样一位师兄,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马车调头驶回平王府。
华月庭中十分安静,偶有侍女走动也将脚步放得格外轻缓,得了卉菱的叮嘱,分毫不敢惊扰着房里人。
而房中那人其实早已睡得昏天暗地,大概来个人在院里放上一串鞭炮,他也不会醒来,照样该梦什么梦什么。
平非卿回到房中,解了发冠衣裳,撩开床帘回到铺上,本也是一夜未睡,打算同苏如异一道歇会。
正是夏日,苏如异裹着锦被却没有闷出汗水,反倒很享受这温暖的模样,小脸捂得绯红,累了一整夜,这会儿睡得很是香甜。
平非卿在他身侧躺下,连同被子一道把这少年揽到胸前,静静看了一会儿,才闭上双眼同他一般睡去。
待到苏如异一觉醒来的时候,床铺中只剩他一人而已。
周身酸软乏力,稍微动一下便觉得哪处都在疼,疼得他无比难过,昨夜的事情记得非常清楚,满脑都是平非卿抱着他狠撞的样子,令他又羞又委屈,埋着脑袋往被子里躲。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到床帏之外,立刻便有脚步声靠近来。
平非卿掀开帘帐,就看见床上鼓囊囊的一团,里头人一点儿没把自己露出来,禁不住好笑,伸手拍一拍那棉团子,道:“别闷着了。”
苏如异现在根本不敢见到他,隔着一床被子,胸膛都疾跳个不停,哪怕觉着闷,也不愿妄动半寸,最终还是被平非卿给扯了锦被,强行抱过去的。
白面馒头一身光溜溜的,身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苏如异垂着脑袋不去看他,任由这人取了床头的衣裳为他穿着打理。
“饿不饿?”
不饿才怪,这可是体力活,更何况睡了一天,谁知道这都什么时辰了......
苏如异心中控诉着,面上只敢一声不吭地点点头。
“已是晚膳的时辰了,本王命人将膳食送来房里,嗯?”
苏如异依旧点头。
平非卿未动身起来,只坐在床畔唤一声“来人”。有侍女迈过房门盈盈向内行来,苏如异羞窘还没褪去,怕给人瞧见自己一身单衣的模样,霎时紧张地揪紧平非卿胸前衣物,而那侍女却在两重珠帘外便止了步。
平非卿弯唇覆上胸前之手,轻缓揉捏着,吩咐道:“将晚膳送来房中。”
“是,王爷。”
侍女离去,苏如异这才松下一口气来,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这人握着,莫名红了脸,听他问道:“怕什么?”
苏如异摇头,倒不是不愿意说话,实在是喉口干涩,嗓子隐隐有点疼,多半是给哭哑了。这人猜着了缘由,抱着他坐到桌边去,斟一杯温茶给他喝。他捧着茶杯慢慢饮着,心里酸酸涩涩的,有些不太明白的感觉,悄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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