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错，一百亿年前这个行星系诞生了十三颗不同体积大小的天体，与你们太阳系十大行星运行轨道恰恰相反，两个太阳依次按它们既定的轨道西升东落；而泡世界原始地核人并不知道，它们生存的虽说球形空间半径约为五千公里，这个空间却被岩层所环绕，向任何一个方向走，都会遇到一堵致密的岩壁。我们地核人第一宇宙模型自然而然建立起来了：原始宇宙由两部分构成，其一就是我们生存的半径为五千公里的球形空间，其二就是围绕这个空间的岩层，这个岩层向各个方向无限延伸。所以，我们的世界就是这固体宇宙中的一个空泡，我们称它为原始泡世界。这个宇宙理论被称作密实宇宙论。当然，这个理论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在无限的岩层中还有其他的空泡，离我们地核人或近或远，这就成了以后探索的动力。“可是，无限厚的岩层是不可能存在的，会在引力下塌缩的。”我们那时不知道万有引力这回事，泡世界中没有重力，我们生活在失重状态中。真正意识到引力的存在是在几万年以后的事了。“那这些空泡就相当于固体宇宙中的星球了？真有趣，你们的宇宙在密度分布上与真实的正好相反，像是真实宇宙的底片啊。”真实的宇宙？这话很浅薄，只能说是现在已知的宇宙立体三维空间。你们并不知道真实的宇宙是什么样子，用你们地球人的话说天外有天。。。。。。银河系,河外超智慧恒星云系及迄今无法认知的更广阔的四维空间\多维宇宙曲相空间；一句话,宇宙外是否有其他星空宇宙我们也不知道。。。。。。太深奥了！“那里有阳光、空气和水吗？”都没有，我们都不需要。我们地核世界中只有固体，没有气体和液体。“没有气体和液体，怎么会有生命呢？”你可能不知道，三百万年前，地幔智慧生物终年生活在暗夜世界，他们体内的血液是绿色的；一旦长时间暴露于阳光世界其生命只有凝固。恰与之相反，我们是机械生命，肌肉和骨骼由金属构成，大脑是超高集成度的芯片，电流和磁场是我们的血液，我们以地核中的放射岩块为食物，靠它提供的能量生存。没有谁制造我们，这一切都是自然进化而来，由最简单的单细胞机械，由放射性作用下的岩石上偶然形成的pn结进化而来。我们的原始祖先首先发现和使用的是电磁场，至于你们意义上的地核火焰，好像在九层练狱发现过。“那里一定很黑吧。”亮光倒是有一些，是放射性物质在地核的内壁上产生的，那内壁就是我们的天空了。光很弱，在岩壁上游移不定，但我们也由此进化出了眼睛。地核中是失重的，我们的城市就悬浮在那昏暗的空间中，它们的大小与你们的城市差不多，远看上去，像一团团发光的云。硅生命体、机械生命的进化时间比你们碳基生命要长得多，但我们殊途同归，都走到了对宇宙进行思考的那一天。“不过，这个宇宙可真够憋屈的。”憋。。。。。。这是个新词汇。所以，我们对广阔空间的向往比你们要强烈，早在泡世界的上古时代，向岩层深处的探险就开始了，探险者们在岩层中挖隧道前进，试图发现固体宇宙中的其他空泡。关于这些想像中的空泡，有着很多奇丽的神话，对远方其他空泡的幻想构成了泡世界文学的主体。但这种探索最初是被禁止的，违者将被处死。“是被教会禁止的吗？”不，没什么教会，一个看不到太阳和星空的文明是产生不了宗教的。元老院禁止隧洞探险是出于很现实的理由：我们没有你们近乎无限的空间，你们人类可以纵情享受阳光、空气、雨露、大地和海洋；而我们的生存空间只有5000公里。隧洞挖出的碎岩会在地核中堆积起来，由于相信有无限厚的岩层，那么隧洞就可能挖得很长，最终挖出的碎岩会把地核空间填满的！换句话说，是把地核的球形空间转换成长长的隧洞空间。“好像有一个解决办法：把挖出的碎岩放到后面已经挖好的隧洞中，只留下供探险者们容身的空间就行了。”后来的探险确实是这么进行的，探险者们容身的空间其实就是一个移动的小空泡，我们把它叫做泡船。（后来科学家们却郑重给它起名反物质飞船或魔幻飞碟）但即使这样，仍然有相当于探险船空间的一堆碎石进入地核空间，只有等待探险船返回时这堆碎石才能重新填回岩壁，如果探险船有去无回，那么这小堆碎石占据的地核空间就无法恢复，就相当于这一小块空间被探险船偷走了，所以探险者们又被称为空间窃贼。对于那个狭小的世界，这么一点点空间也是宝贵的，天长地久，随着一艘艘探险船的离去，被占据的空间也很巨大。所以反物质船探险在远古时代也是禁止的。同时，反物质船探险是一项十分艰险的活动，一般的探险船中都有若干名挖掘手和一名领航员，那时还没有掘进机，只有靠挖掘手（相当于你们船上的桨手）使用简单的工具不停地挖掘，探险船才能在岩层中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进。在一个刚能容身的小小空洞里机器般劳作，在幽闭中追寻着渺茫的希望，无疑需要巨大的精神力量。由于探险船的返回一般是沿着已经挖松的来路，所以相对容易些，但赌徒般的发现欲望往往会驱使探险者们越过安全的折返点，继续向前，这时，返回的体力和给养都不够了，反物质船就会搁浅在返途中，成为探险者的坟墓。尽管如此，泡世界向外界的探险虽然规模很小，但从未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