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打猎

    “香案准备好了没有？”里正坐在祠堂侧厅的案首询问供奉的情况。

    “都准备好了！”下首有人回答。

    “什么时辰了？”里正点头问道。

    “已经过了卯时一刻了！”伺候在他身边的人回答。

    里正起身出了侧厅,巡视了一圈聚集在院子里的人，发现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少了许多，眼神有些灰暗，看看这些严阵以待士气旺盛的后生们又稍稍有些安慰，转身对伺候在身边的儿子说：“时辰到了,望城清点一下人数！”

    “是,爹！”回话的是里正的大儿子姚望城,高大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是孔武有力的那一类型，或许因为读了些圣贤书,双眼有神闪烁着智慧。

    “各位叔伯兄弟,时辰已经到了，请大家行个方便,十人站成一排，我要清点人数了。”打渔村姚姓占多数，其余的姓氏也能七拐八拐的攀上亲排上辈，姚望城虽然身为里正的儿子，也不敢托大，说话很是客气。

    今天到场的人都有过集体打猎的经验了，对过程比较了解，指示一下都很自觉地找相熟的人站队。

    “爹，加上你我总共到了四十个人，除了您、八爷爷、老五叔还有秦老爹是老猎手外，还有二十五个大汉子，余下十一个是壮小子。”大伙自觉地排好了队，姚望山很顺利的就清点好人数，还不忘跟里正报告队伍的实力情况，算是超额完成任务。

    里正赞赏的看了眼姚望城随即吩咐他：“你也去找个地方站着吧！”

    里正又巡视了一圈，然后开始训话：“每年召集大伙进山打一次猎，一来是想增进一下咱们爷们的情谊，二来是想给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三来是打击一下山里的野猪兔子省的来年糟蹋咱们的粮食。我在这呢再给大伙强调一下，虽然八叔、我、老五还有老秦头上了年纪，你们这些后生也别把我们当累赘，或许我们体力不如你们，但论起打猎，我们的经验可比你们多，知道在哪能找到猎物，什么地方存在危险，我们这些老家伙之所以还要跟着就是让你们少走些弯路。”

    里正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今年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分组打猎，来了四十个人，咱们就分成两个组，我、老八叔带一队，老五、老秦头带一队，你们年轻人也别不服，一定要听指挥，注意跟着老人学，手艺学精了以后你们也能带队打猎。大家一定要注意虽然咱们人多，有危险的时候千万不能硬拼，要避开危险，保存体力，尽量以智取胜，到时候还要大家留着力气往回扛猎物呢！现在分组，给祖宗上完香就出发。”

    里正在一边盯着，大家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根据平日里的远近亲疏分了组，然后站在指定的两个老人身后。姚望山和姚望平关系比较好和里正也比较近当然就跟在里正这一队。

    分完组，里正带着三个老人进了祠堂烧了香拜了祖宗，就带着大家出发。

    两队人翻过两个小山头之后在大山前的山坳分开，相约一天之后的午时再分开的地方汇合，万一一方遇到麻烦要让探路的猎狗通知对方，以便救援。

    分开之后，里正和八爷爷带着队伍朝着跟对方相反的方向走。进山打猎，在防范不被猛禽伤害的前提下，还要注意不把猎物吓跑了，二十人的队伍着实有点大，再加上三两条的猎狗着实不小，里正吩咐两人一组分散着前进，乱哄哄的队伍一下变的井然有序，林子里也变得静悄悄的只剩下细碎的脚步声。

    姚望山和姚望平哥俩一组，两人并没有着急往前赶，而是跟在后面，两人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环境有没有猎物出现的可能，一边下套子，等着回来的时候顺道收了。

    虽然花枝让带着小黄，可是姚望山觉得小黄还小没有经验，怕吓跑了猎物就没带，不过姚望平到是带了他的得力助手黑子。黑子是一只成年的公狗，跟着姚望平打猎已经有些年头，这家伙很是聪明是个好帮手，比如现在它没有跟其它猎狗一起跑在前面，而是慢跑在主人的前面打头阵。

    姚望山往前走没多远，就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有些杂乱，不像是动物发出的声音倒像是人的跑步声。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姚望山肯定这声音不是自己和姚望平发出的，更不是前面的人发出的，姚望山往回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人，有点纳闷的问走在自己前面的姚望平：“大哥，你有没有听见有人走路的声音。”

    姚望平回头看了眼药王山说道：“除了咱俩没有别人啊？”

    姚望山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就对姚望平说：“不对，咱们身后肯定有人跟着，得找到才行，要不然到了晚上可就危险了。”

    “黑子一项灵敏，要是有有什么动静，它不能发现不了呀！”黑子没向自己示警，姚望平还是有点不相信。

    “大哥，黑子没动静就说明跟在咱们后面的是熟人，这边的林子深，危险多，咱们还下了套子就更危险了，我看还是找出来为好，省的到时候麻烦。”姚望山有些担心。

    姚望平也觉得要是姚望山说的是真的话有点麻烦，就跟姚望山说：“那人既然跟在后面，就是不想让咱们发现，估计是等再往里走走就自动现身吧，要不咱再等等？”

    姚望山可不敢大意：“大哥，你想想这会不敢出来的想必是怕被撵回去，估计不是小毛孩就是姑娘家，这一个人跟在后面很是危险，咱们还是抓出来吧，省着跟着提心吊胆的。”

    姚望平虽然还有点半信半疑，见姚望山这么肯定，也没办法只好说：“那行，咱俩假装往前走，我让黑子过去看看，要真有个胆大的跟着就把他抓出来。”

    两人商量好，就假装往前走，一边仔细听着后面的情况，两人刚走没几步就听见黑子发出呜呜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黑子正咬着一个半大孩子的裤腿拖着往前走呢。

    姚望平一拍姚望山的肩膀笑着说：“真有你的，我都没发现，走看看去！”

    往回走了些，两人就看清楚了来人，原来是之前跟小桃打架的驴蛋，这会正一脸懊恼的想着从黑子口中逃脱呢，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很是着急。这小子虽然平日里打狗撵鸡的，平日里没少捡骨头腆唤村里那些狗，所以即使这小子再淘气，也没见谁家的狗撵过他，这也是他为什么现在才被发现的原因

    “原来是驴蛋呀，怪不黑子没叫呢！”姚望平一脸的了然。

    “黑子，松开他！”姚望平到了驴蛋跟前让黑子松口。

    驴蛋这会儿除了后悔就是害怕，后悔自己应该更小心些，害怕自己被遣送回去，尤其是发现自己还是之前跟自家闹矛盾的姚望山。

    驴蛋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跟姚望平说：“嘿嘿，平伯、山叔，你们就带着我一起打猎吧，我都是大孩子了，以前还自己套过兔子呢！”

    姚望平脸一黑训斥到：“胡闹，要是在咱们村前面的小山也就罢了，这是深山猛兽多，就连你清河哥我都没带，更不用说你个毛孩子了。不行，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虽然潘寡妇不讨人喜欢，驴蛋这孩子平日里也不讨喜，毕竟是老姚家的根，不能就这么放任他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姚望平叹口气跟姚望山说：“望山，你去跟三叔说一声，我把这小子送回去。”

    “大哥，还是我送吧！我知道你为了这次打猎准备了很久，本来你弟妹也不放心我出来，我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回去！”姚望山知道姚望平喜欢打猎，平日里人少不敢往深山走，猎不到好东西，这次好不容易人多能往里走走，不想让他失望就主动提出自己送驴蛋回去。

    两个人在一边推让，驴蛋可不愿意了大声的喊：“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死都不回去！”

    “别喊了，你不会去也得回去，要是你老老实实的跟着我回去，回头我给你买肉吃！”姚望山拿肉引诱他。

    驴蛋找了个没有荆棘的地方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才不稀罕你的肉呢，我就是不回去，我都长大了，我要打猎卖了钱给我娘花。”

    姚望平和姚望山两人一愣，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要不是前段时间还闹特都觉得这不是同一个人了。

    驴蛋这边的动静有点大，惊动了前面的人，不一会就有一个小伙跑过来问道：“平叔、山叔，三爷爷让我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姚望平一指驴蛋跟来人说：“驴蛋这小子偷偷跟着来了，我们正商量着把他送回去呢！”

    来人笑着说：“驴蛋，你小子胆子不小啊，还敢偷偷跟在后面，这林子里危险，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吧！”

    驴蛋一听都不让他跟着马上不愿意了，爬起来扒着来人的腿，扯着嗓子喊：“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们说了不算，三爷爷说了才算，我要找三爷爷。”

    姚望山和姚望平本来就头疼，驴蛋这么一闹，更没办法了。

    来人也被驴蛋闹得不行，干脆说去找里正，于是三个人带着驴蛋去见里正。

    年轻人把驴蛋从自己腿上扒下来，跟里正说：“三爷爷，驴蛋这家伙偷偷跟着咱们，被平叔和山叔发现了，要送他回去，这小子死活不肯，您看？”

    驴蛋也知道现在决定自己去留的是里正，一下又扑倒里正的脚边，扒着他说：“三爷爷，我会套兔子，您就让我跟着吧！我和我娘都好几个月没吃到肉了！还有，我要学打猎以后也不淘气了，每天进山打猎，卖了钱给我娘花，她就不出来闹事了！”

    里正听了这话眼睛有点酸，这孩子的爹也算是条好汉，无奈去的早，生生的把一个贤妻逼成泼妇，把一个娇儿变成赖子，这变坏容易变好难，难得这孩子开窍，便低头问道：“驴蛋，这话是谁教你的？”

    驴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是桥头边的瞎子爷爷，他跟我说人活一口气，还说我爹活的堂堂正正，让我莫要辱没了爹的清誉，要我以后学好，学一门糊口的本事，要是能挣钱养家了，我娘也不跟现在一样了，我也能说上媳妇了。我们家的地都给爷爷和叔伯要走了，也没有钱去当学徒，正好三爷爷带人上山打猎，我想跟着学学，将来挣钱养活我们娘俩！”

    原来驴蛋的叔伯没分在这一队，驴蛋才敢跟着，在场的人虽然大部分不喜他们母子的作风，可现在驴蛋一番发人肺腑的话，还是让他们动容，面上呈现出不忍的神色。

    里正是最希望打渔村好的人，知道自己现在的决定，影响着驴蛋的未来和村民的安定，没有多少犹豫，便跟驴蛋说：“驴蛋，放开三爷爷的腿，三爷爷答应带着你一起打猎，不过你现在还小不能冒险，要跟在我和你八太爷后面知道吗？”

    驴蛋一听成了，顿时撒开了里正的腿，一个高攒起来，激动地喊：“知道，知道，我会好好学的。”说着摸出别再裤腰上的砍刀说道：“三爷爷，你看，我连砍刀都带了！”

    要说驴蛋这孩子带了砍刀，却忘了带干粮，众人先是哈哈大笑，接着摇头，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还好人多怎么也能凑出口来。

    驴蛋的事算是个小插曲，大家接着打猎。

    在山里转了一个多时辰，队里每个人都抓到了猎物，或是野兔，或是野鸡，但是没有大型的动物，不过时间很充裕大家都不着急，很享受这种追逐的感觉。

    快到一片矮树林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里正和八爷爷突然示意大家停止前进，停了一小会又示意大家往前集中。

    等大家聚拢到一起的时候，八爷爷压低嗓子说：“刚才发现了新鲜的猪粪，已经让猎狗追过去了，前面是一片矮树丛估计有野猪窝，大家记着野猪走壕、山羊走包，要是真有野猪大家要追着他的路线打。再有，野猪耳朵好使，行动敏捷不小心就让他溜了，再没看见野猪之前大家要保持肃静。还有，野猪护崽子，打得时候直接打大的，先别管小的，打得时候直接打野猪头部与两前蹄的中心位置，这样可命中心脏，一击毙命。大伙明白没有？”

    八爷爷是老猎人了，他现在交代的都是他大半辈子积累下来的经验，大伙虽然各有各的法，但听老人的没错，都伸着耳朵仔细听着，想着等会实验一把。

    几乎是八爷爷刚一说完，前面打头阵的猎狗就传来了狂吠声，八爷爷欣喜，立刻说道：“有了！大家赶紧追，别让这畜生跑了！”

    大家顿时很兴奋的往猎狗叫的方向跑，里正和八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长时间的劳动使他们的身手保持的还不错，紧跟在年轻人的后面。

    姚望山和姚望平虽然也着急抓着野猪，看大家争先恐后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野猪能跑了，两人担心两个老的，加一个小的在后面没人照顾出意外，放慢脚步跟在后面保护。

    追了大概一里地，就发现大家远远的围了一个圈，圈里面三五只猎狗围着两只大野猪，再往近一看原来一只母猪刚生了一窝小猪崽，一个多月的样子，怪不得听见狗叫也没跑。

    大家举着弓箭和大刀围着野猪有点为难，因为在庄户地里猪算是大的家畜，一家人一年能养一头猪也能挣不少银子，大家伙看见新生的小猪崽有点犹豫，是把大野猪打死呢，还是留活口给小野猪喂奶。

    两个老的紧随其后赶了过来，见到两头野猪也很兴奋，看大家犹豫，里正果断下令：“野猪难训，咱们现在不能回去，也困不住他们，直接打死，这么大的小猪崽已经不用吃奶了，大家赶紧下手，错过了机会就抓不住了，记住要打头和两蹄的中心位置。现在十个人干一头大野猪，速战速决！”

    大家在进山的路上已经演练过，里正命令刚下，大家就迅速的分号队列，迅速的进攻。

    野猪虽然凶猛可抵不住人多，不一会，其中的一头就被大家掀翻在地用绳子捆了个结实，另一个头却出了点小叉子。

    原来，驴蛋这小子紧粘着里正，里正一边盯着野猪，还要分神盯着他，那头野猪也是个聪明的家伙，看见自己的伴侣被俘，自己身上受了无出处伤的时候还不忘瞅准空子想往外逃，企图卷土重来，解救自己的伴侣和崽子。里正这一松懈，给了野猪套逃跑的机会，一下就冲了出去。

    “受伤的野猪跑的更快，大家赶紧趁着它还没跑远快追！”里正一看野猪跑了，赶紧招呼大家追。

    另一头已经被制服了，只留下三四个人保护里正和八爷爷，还有添乱的驴蛋，其他人都跑着去追野猪。终归是寡不敌众，半个时辰的功夫，大家就抬着一头被打死的野猪回来了。

    就像大野猪护着小野猪一样，小野猪也不离大野猪，除了被猎狗咬死的三头之外，还有三头活的，也不知道逃跑只知道围着一死一伤的父母嚎叫。

    大伙有点兴奋，围着野猪平评头论足的，讨论这两头猪能卖多少银子，有一个小伙嘿嘿的笑着说：“八爷爷，三伯伯，想不到我们首战告捷一下抓了两头大野猪。”

    里正和八爷爷见过了大场面，虽面带喜色，却不像大家这样忘形。

    “八叔，这两个头野猪要不先让人送回去？”里正咨询大自己一辈的八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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